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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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前往马略卡岛并不是最佳的选择,这座西班牙小岛与另外两座岛梅诺卡和伊比萨组成的巴利阿里群岛是地中海上夏日度假的热门之选。而在冬日,从巴塞罗那经历半个小时的飞行降落到岛上,迎接我们的是空荡荡的机场和一场冷雨。与我们同行的姑娘 Maria 是本岛人,她告诉我们非旅游季节岛上起降的航班较少,雨水在这干燥地中海气候的岛上倒并不多见。
我们驱车从岛上古城 Palma 前往位于阿拉罗(Alaro)的 Fluxà 家族宅邸 Son Fortesa 时雨水异常丰沛,掩映在橄榄和杏仁树后的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抵达这座由 16 世纪乡间宅邸改建而成的 Camper 之家,视野方才变得清晰与开朗。
穿过丛丛柠檬树和橙子树,这座外观修旧如旧的老宅的细节映入眼帘。回廊式的房间与精致的天井,内部具有治愈感的浑然线条带着浓重的加泰罗尼亚地区特色。它被西班牙家族鞋履品牌 Camper 称为“家”,凝结着品牌的精神,也是灵感的所在。
上世纪 90 年代,Camper 把重心从商业转向文化与公共事务,Fluxà 家族意欲把 Son Fortesa 改造为学习现代商业文化和促发创新意识的中心。获得普利兹克奖的建筑师 Rafael Moneo 受邀改造这座位于农业畜牧区的老宅。建筑师尽可能保持房屋的原状,将办公、会议和礼堂都融入于这座老宅之中。
经过改造之后,这里不仅是 Camper 基金会所在地,亦是品牌所赞助的国际设计学生培养项目的迷你校园和工作室。从 2008 年开始,递交申请并成功从世界各地被选拔的顶尖设计学院学生汇聚于此,展开为期 10 天的设计之旅。学生们可以在自然封闭的环境中不受干扰地提出最为大胆的鞋履设计构想,历年项目中最为大胆的设计作品也陈列在此,时刻提醒着参与者打开脑洞。这座融汇古老与现代的建筑还是这个家族企业员工每年年会的所在地,而这座老宅最重要的部分,Camper 品牌的创始人 Lorenzo Fluxà 现亦居于此。
这种扑面而来的家庭式凝聚感在家族式企业并不鲜见,重视家族与品牌之间关联的纽带,以及家族 DNA 在品牌中的渗入是这些企业能代代相传的必备要素,在这一点上,Fluxà 家族的鞋业王国之路如同此处世外桃源般的老宅所透露的淡定一般,走得从容又幸运。
作为鞋履设计师,我最早耳闻马略卡并非来自夏日旅游杂志关于“地中海明珠”度假天堂的描述,而是岛上发达的制鞋业。还是设计专业学生的时候在西班牙游历,发现西班牙国产高级男鞋的卖相和品质并不输英国南汉普顿和意大利太远,而这些鞋履垫脚上烫金的产地无一不标明马略卡。追溯岛上的现代制鞋业,又要归功于 Lorenzo 的爷爷,Antonio Fluxà。
1877 年,正值欧洲工业革命,马略卡岛上的鞋匠 Antonio Fluxà 突发奇想,远渡英伦,学习鞋类工业化生产这种崭新的模式。学成返回家乡,Antonio 将他家传的制鞋手艺和先进的机械化结合,在当地聘请了一批熟练的鞋匠,建立了岛上第一家工业化鞋厂。对当时仍然技术落后的西班牙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创新大胆的事件,这间鞋厂也为日后 Camper 品牌的诞生奠定了稳固的根基。
1975 年,刚刚结束佛朗哥独裁统治的西班牙急于与外界融合,当时一切舶来品都被视作“带有现代气息”和高级,整个社会的文化艺术与设计领域呈现爆炸式的增长。继承了家族突发奇想与热爱创新的传统,鞋厂的第三代传人 Lorenzo Fluxà 决心加入这股社会变革的潮流,打破鞋履固有的传统条框,带给西班牙人闻所未闻、无性别区分的“休闲鞋履”,而这种鞋履与人们追求新颖的生活方式不谋而合。
品牌现任 CEO Miguel Fluxà 告诉我,他父亲最初的候选品牌名单里得票排名第一的品牌名字是“Groovy”,第二是“Ranger”,即便如此,他父亲还是不顾投票结果,选择了排名第三的“Camper”,因为父亲觉得这个名字真诚接地气。
Camper 在加泰罗尼亚地区方言中的意思是“农民”,而 Camper 诞生的第一款鞋履 Camaleon 就是以岛上农夫穿着的简易自制鞋为灵感,用废弃的轮胎制成的鞋底和马车帆布麻线缝制而成。经历了上世纪 80 年代在西班牙蓬勃的发展,Camper 选择走向国际,1992 年开始分别在巴黎、伦敦和米兰开设了专卖店。刚开始走出西班牙的 Camper 并未引起显著反响,表现平平,直到 90 年代蜂拥而至的日本游客发现了与自己审美趣味高度吻合的 Camper 鞋履。
从创建伊始,Camper 就未曾把自己仅仅局限在鞋履之中,Lorenzo 想要创立的是一种新的商业文化与零售方式。早在上世纪 70 年代,Lorenzo 就对复杂冗长的鞋履销售方式感到不满。鞋履只被陈列在橱窗中,买鞋的时候你不得不先在橱窗中挑选,再要依靠销售人员来帮你找到合适的尺码。他想要一种全新自助的购买方式。